「今天早上好像特別暗。」她吃白粥時忽然這樣想。
他有太太。兩人住在馬鞍山,那裡看得到城門河口,妻子很喜歡那排成兩條直線的河畔路燈。
「今晚我想上來。」
「也好。」
她和他在同一間公司工作,同一層,不同部門。
她的家在公司附近的老區,即是要走石板斜路的那一邊。她家在唐樓的三樓,窗外看到街燈,所以她多會把窗簾拉上。
她從沒問起他家裡的事。彷彿他的太太從沒存在過。
通常月尾工作最忙的時候,也是他們見得最多的時候。兩點下班,一起回去,煮食,溫存,睡。
冬至後的星期六,六時。她醒來,旁邊已經沒有人,還有一點餘溫,還有一點點氣味。
街燈還未熄,橙黃色的光映在窗簾,窗簾遮蔽不了的外邊,舊樓外牆,藍灰色,感覺冰冷、蒼涼。她決定到街上走一轉。
穿著羽絨大衣,跟裡面的單薄連身裙成了可笑的對比,大衣之下很空洞,她一直為她高挑身體而自豪。那是她自己掌握的天地。
路口那舊得要用木樁支持的戰前樓,在這個蒼涼的清晨,好像鬼屋一樣。
木樁後面,一個女人呆呆地看著她。眼光一直跟著她。
這個女人眼神很空洞,彷彿一碰便會倒下來,或者尖叫。
她沒有再望,一直走,一直走。走了數十步,還是轉身看看。
她還在凝視著她。換了角度,她看到她隆起的肚皮。
「今天早上好像特別暗。」
「也許是時候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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