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ay: January 13, 2009

  • 老老實實的講微調

    教學語言政策,最終被「微調」掉了,這種<1984>式的玩弄言語手法,跟我國大量網站被「和諧」掉了有點異曲同工之妙。

    本來不太想寫這個題目,不過站在最前線,眼見這些年來的變遷,心裡不是沒有感受的。


    香港版<最後一課(La Dernière Classe)>

    香港很少有一個政策是幾乎全港市民都反對,只有專家和官僚是贊成的。印象中只有母語教學政策如此。

    孫明揚說要微調,其實即是把中中英中分流的母語教學政策廢除,這個微調,似乎只有田北辰和張文光反對,輿論似乎一面倒支持或至少不表反對。

    大家應該記得母語教學政策不是回歸那天在石頭爆出來的,早在60年代,港英政府已經委託港大做過研究,報告大概指母語教學對學生的學習有好處,不過如果要實行,一定要政府命令全體學校強制執行,否則學校之間的競爭之下,很難有學校自願推行母語教學。

    英國人當然沒有強制執行母語教學政策,直到80年代,母語教學政策再拿到會議桌上,社會還是一面倒反對,最後當然又是不了了之。

    到了董建華上台,母語教學政策好像「突然」殺出,「突然」強制執行,被迫轉為中中的學校,師生哭著上最後一課,情景跟小學中文課文<最後一課(La Dernière Classe)>一模一樣,不過人家的最後一課是法國割讓阿爾薩斯地區給德國,學校必須「轉車」,由法語教學改為德語教學。

    人家的是國仇家恨,我們則是相反--老皇民依戀殖民時代的教學語言,哭哭啼啼的轉用母語。


    為什麼民意和專家及官僚的意見會出現如此的背馳現象?

    最初倡議和實施母語教學政策的紅五類、學者、官僚、世家子弟、教師團體等,應該是真心相信這個政策是為學生好的。事實上,不少科目用母語教學的學習成效是較好的,尤其是對學習能力不太好的學生而言。

    可是,這個為學生好的政策出現了兩大盲點。


    第一,它過早抹殺了學生學習的無限可能性。

    近乎科學管理主義的一刀切政策,機械式劃分中中和英中,中中幾乎完全被禁止以英語教授英文以外的科目,於是乎,還是傻呼呼的小學生,被分為英中和中中學生,他們唸中學的七年間,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希望以努力爭取接受英語教學,也被抹殺了努力克服英語學習的陣痛的可能。


    第二,它忽視了教育的功能性及社會含義。

    英語能力可以造就階級流動,是香港社會的共識,也是事實。事實上,大學以英語授課的政策似乎不會改變,而學生的英語水平和以英語學習的能力,對於升讀大學是非常重要的因素,畢業後找工作,英語水平也是關鍵之一。

    上述的紅五類、學者、官僚、世家子弟、教師團體,似乎忽視了各階層家長希望子女透過教育爬上社會階梯的願望。對於整個社會來說,買這個教育夢,是他們人生的理想,而子女有沒有足夠能力學好英文,還有以英文學習,未必是關鍵,重點是這就是一個夢想。而且這個夢想不是沒有可能實現的--中國人自古以來的核心價值--寒窗苦讀,力爭上游,就是實現這個夢想的可能。

    母語教學政策,把社會中下階層的這個夢打破了,中上收入階層,可以搬進好的校網,可以報國際學校,可以送子女出國,中下階層看在眼裡,卻是政策不讓他們衝出下流社會的縮命。

    你可能會說,英語教學可出頭,只是個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,這不是民粹政治嗎?


    追蹤研究的政治力量

    其實,也許,如果,政府留中不發的追蹤研究報告沒有被公開的話,事情也許好辦一點。當焦急的家長看到報告的可能含意--中中生的高考英語遠遠追不上英中生,影響入大學機會的時候,他們的反應可想而知。

    你可能說家長迷信英語教學,是民粹淹沒專業判斷的做法。可是,對家長來說,「個仔女係我既,佢地一世人只得一次讀書機會,有咩唔掂咁就一世」。他們的夢想,教育的社會功能,可不能完全抹殺。甚至有中中打出「專業抗命」的口號,違規以英語授課,民粹和專業,其實無從分界。

    畢竟,教育本來就是公共政策的重要部份,它承載著整個社會的希望,專家意見也需考慮希望的意義。


    延伸閱讀
    (大家可能留意到,每當有重大教育議題,我們三人便不能忍手):

    不要當教育界王維基 (tommyjonk)
    「你試過參與賽跑嗎?在短短幾年參與過程中,我便看過舉錯旗、吹錯哨、甚至有人給起步槍打中。如果你是一分子,你看見賽會又來叫四百米召集,你會怎樣想?」

    「教育政策真混亂」?(johncoal) [上篇 | 下篇 ]
    你可以說得他們的將來嗎?你敢告訴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學生他中學的制度是甚麼嗎?